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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年过去】

离上一次更新博客恰好一整年。

离那恐怖的封城记忆的开始,恰好两周年。

有趣的是,我的新工作也将于4月1号开始。

我终于如愿地回到美国,在南加州安家,还找到了能远程的工作。

人到中年,折腾这么一遭,实属给自己找罪受。

安慰自己,这趟折腾就当是学费,花了时间和金钱,重塑了认知,

为过好接下来的人生,打下基础。

去年8月来上EMBA第二阶段的课,结束后就直奔San Diego找房子。

8月底老公带娃驾到,住了几天酒店,添置好家具就直接入住。

儿子上公立学校,意外被分配到这个区域口碑最好的小学,

女儿找托班也很顺利,管午饭,报了名就能上。

我从10月份开始积极找工,各种network,

EMBA也开启上课飞轮,整个9月10月几乎没有不上课的周末。

11月份去上海上课,被传染了病毒回来一直咳到12月。

12月14号突然在领英收到前司大佬的reach out, 赶紧约了聊机会。

圣诞节前还为UCLA的一门选修课跑了一趟智利,感受了南半球夏日,这门课最后还得了A!

元旦期间玩了趟Vegas, 因为跟队友的鸡毛蒜皮扫兴而归。

1月回来开始推进面试,1月底又有另外一个recruiter来聊骚,2月开始同步推进这两个面试。

2月中旬因为印度签证没办下来,远程熬夜上了一周课,

课上完直接进入两个公司的panel interviews

3月初被告知第二家公司挂了,第一家一周后胜出,3月11号签了offer!

其实从去年12月起还琢磨了TikTok Shop, 火速注册了LLC把店开了起来。

经历了封店,申诉,继续封店,继续找人申诉,终于店铺稳定了。

但是我用的drop shipping服务的货源不好,我自己花钱进的货也卖不出去,

直到3月中旬聊到了一个姐们想要合作开店,验证了一番觉得可以搞,

目前半个月已经稳定出单50+,流水超过$2,000了。

南加州的春天多雨,湿冷,这里是否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不愿相信是命运的齿轮自己转到了这里,我才是自己命运的舵手。

【四月之声】

四月之声是去年上海封城期间的一段6分钟的视频,

全部是真实的民众的录音,配以黑白的上海城市俯拍景色。

转发无数,被封,又被复制再转发,直到最后封禁。

我试图发微信朋友圈纪念这一周年,文字写得露骨,发出去只能自己看见。

后转成图片,发出去收获了一个赞,然后又被屏蔽。

再换文案,把敏感词改成英文,终于发出去了。

期间有人微信我,说你还有锋芒和锐气,我都被磨平了。

是啊,我气不过啊,他不让发,是因为他知道他错了但不认错,还害怕。

他不允许你纪念,他逼你忘记,害怕记忆被追责。

同样是今天,我开始正式加入EMBA的课程。

上周五收到了offer,心里踏实了一些,日子可能更有盼头了。

今天线上onboarding, 看到未来的老师和同学们,

还有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学习计划,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

5月登陆新加坡!

还有播客,对,我给它起名为“回炉”,最近两周从筹划到制作,

已经出了三期了,访谈的对象也陆续约起来。

创业啊工作啊都是身外之物,我需要做点我自己的东西,

我自己主导的,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是应该向前看,但四月之声也不应该被忘记。

所有的路都不白走,吃过的苦也不能白吃,时刻提醒着自己!

【搬回上海一周年】

整整一年前,我们踏上了旧金山直飞上海的班机,

当时还如此庆幸是大熔断后的第二班,

虽然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21天的酒店隔离,

但完全未知的是之后还有2个月的煎熬,以及对整个抉择的悔恨。

你要问我都过去一年了,你还没走出来吗?

是的,没有。直到今天我还在深井里困着,艰难地试图往外爬。

自从去年八月决定加入一个创业项目,我的迷茫更深了。

市场环境差,创始人不靠谱,我没有人引导,每天都在怀疑自己在干什么。

这样持续到春节前,谈了一次具体的利益分配,

也一直没有正式签署下来,只给了最初的三个月的补偿。

现在唯一希望的是EMBA。

去年11月底美国trip的最后一天提交了这个项目的申请,

香港转机阳了被迫滞留了15天,期间也拿到了EMBA的面试。

春节放假前赶了最后一场雅思考试,最后以7.5分收场。

两周前跑了趟厦门把本科的学历和学位认证都搞定寄去了洛杉矶。

其实我不应该对EMBA抱太大期望,不管是转型还是重回职场,

EMBA可能都不会帮助我太多,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孩子了,成年人的规则还是靠实力。

或者我就该安慰自己,EMBA就当是场经历,找个机会去新加坡和洛杉矶玩玩,

然后定个死线,玩完无论如何都要搬回美国去。

上海的二月出奇地冷。

十一年前的二月,我第一次搬来上海,那时候工作稳定,但感情不顺,想要向外寻找出口。

而现在,工作辞了,被两个孩子拖着成了家庭妇女,每天焦虑烦躁,依旧想向外寻找出口。

每天故作镇定地念一遍我的签名:The best is yet to come.

【重访纽约】

时隔9个月,再次回到纽约。

连着三天去NYC办公室,除了没有门卡,感觉竟然没什么不一样!

很感慨,很感动,也夹杂着复杂的无法描述的情绪。

见到了很多老朋友,还有最想念的两只狗狗,

吃了13楼新开的网红餐厅,参观了哈德逊河边的新楼,

像是从未离开,像是做梦一般。

和朋友们讲述自己这9个月的经历,

我说我好想把这9个月的记忆从脑子里删除,

现在身在曾经熟悉无比的场景,但却无法回到过去。

住在Penn Station附近的酒店,

这两天自己逛了Highline, 42街,Bryant Park,中央公园南边的部分,

还迎着大风走上了布鲁克林大桥。

就把自己当游客,汇入各色人群,很渺小却很踏实。

从来没有过这么艰难的告别,

也是正因为现实的艰难才会怀念过去。

2008年离开厦门,2009年离开香港,

2012年离开北京,2014年离开上海,2015年离开悉尼,都怀着对未来的期待。

对,在今年2月离开美国时,我和澍在半月湾的沙滩上写下Goodbye USA,

那一刻也是对上海充满期待的啊!

世事弄人,都是造化都是命。

下午和老赵、爽姐吃饭,我们一直提到自洽这个词,

在国内的环境生活要自洽,在美国的生活也是要自洽,

我依旧会选择对自己诚实,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和弱点的基础上,去建立自洽。

打起精神,好好珍惜这短暂的自由的当下!

【十月的第一晚,我自己跑回了家】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中午趁孩子们睡觉开车1个多小时去了宝山的吴淞口。

到达公园时他们也醒了,公园里挤满熙熙攘攘的非必要不离沪的人群。

临着长江的步道都没有开放,只有个防空洞可以登上,

越过齐胸高的树丛才可以看见滚滚江水,白色火炬一样的灯塔,和来往的大小船只。

举起孩子瞥了几眼河口风光,他们就表示累了。

拆了包零食,哄着他们走到儿童乐园才又打起精神来。

几个项目玩完才4点多,那时的夕阳洒在草坪上很美,

尽管很多搭帐篷的人占据着草坪,我有那么一点心动想躺下,

可除了我好像他们都没什么兴趣,就匆匆打车回酒店了。

酒店是澍今早随便订的一家连锁,在一个商场旁边。

房间非常狭小,两张单人床还没家里孩子的上下铺看着宽。

儿子还处在对上海地铁的痴迷中,闹着要澍带他去酒店旁边的3号线坐坐。

女儿不想去,我哄着她在酒店楼下的广场玩了会儿就要回房间。

等儿子坐完地铁回来天已经黑透,去附近的商场吃饭,又是乌泱泱的人群。

快吃完女儿撅起屁股做大便状,等我抱她到厕所时已经弄得满裤子都是了。

我就在那徒手帮她洗,擦,而且什么换的裤子都没带在身边,连手机都忘在餐桌上没带来,顿觉很丧。

把湿漉漉的裤子套在她身上走回饭店叫上澍和儿子回酒店,

再次把她清洗干净后,我看着狭小的房间,一股想回家的冲动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里的公园不好看,人那么多,

吃个饭碰上孩子出意外,现在酒店眼看也不好睡,明明就在上海,为什么不回家?

于是7点50,我丢下孩子和老公,走向地铁站。

逃避吗?不,是报复吧。我早就想丢下这一切,独自回美国去。

终究没有走,被压制下来。而今天的这一切,我终于有勇气丢下了。

没有不计后果,因为也没有什么恶果,但我是单纯地自私了一会,爽到了。

一小时五十分的地铁,独自从最东北角的宝山回到西南的古美。

我还没有放弃寻求回美的路径,昨晚为了准备一个节后的面试到凌晨2点。

我只是想睡个好觉,而不是累了一天还要挤在狭小的酒店床上顾忌着女儿半夜不要掉下去。

我还是渴望自由,身体自由,精神自由,时间自由,或者我来定义的任何事情的自由。

任何待着不爽却又不能离开的地方,都可以称之为监狱。

在我彻底失去意志之前,会尝试各种方式自救。

【8月的最后一天】

上篇日记是7月的第一天,现在是8月的最后一天。

两个月来,曲曲折折,最后决定留在上海,给自己和这个城市一年的时间。

7月初带孩子去了趟三亚,见到了爸妈,玩得还算开心。

后来三亚又起疫情,据说八万游客被封,庆幸自己的决定及时,但真的不会幸灾乐祸。

挣扎了整个7月,美国科技公司也开始裁员了,想找个回美国的工作也并非易事。

听从了澍的建议,面试时老老实实地说自己在中国,结果都是聊到这个问题后没有后续了。

8月的第一个周日,在我发现儿子越来越来依赖奶奶而不认我时,我爆发了。

被动失业,亲子关系跌落,夫妻关系也在僵化,

那天我在车上跟澍哭了一路,觉得自己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很失败很害怕。

激动过后,缓下来,我抽泣着决定,搬出去,回到我们四人的日子。

之前一直住在松江公婆家没有出来租房有很多原因,

比如我想找机会回美国可能很快就会走,

比如松江不是市区疫情再次爆发被封小区的概率不会太大,

比如孩子还能有老人帮忙照看我还能有自己的时间…

可眼下我也没有工作机会回美,孩子又被老人宠坏,国内工作也无法落实,

那么我暂时只能选择那条我最不想选择的路——在家带娃。

8月第二周开启了找房之路。

顶着高温烈日,跑了长宁,很快看中一套复式的三居,结果房东非要签两年。

后来在澍公司附近相中了个新小区,看房的当天也是去面试一个朋友推荐的幼儿园,

那一天幼儿园和房子一起定下来,大出一口气。

接着又想换车,4月封城前其实已经交了五千定金买理想汽车,

后来觉得6座太大,且租房安装充电桩很麻烦就放弃了。

这次其实就想花10万左右买个普通的,于是成全了澍一直想买的领克。

明天就是开学日了,孩子这两天已经每天去新幼儿园半天去适应。

新家也入住了3天,给孩子们买了双层床带滑梯,两人爬上爬下很开心。

我呢,开始花点时间混迹web3,看能做点什么,一年或两年后,还是想走。

就这样,回国半年,折腾一圈,算是先这么定下来吧。

不情愿,不甘心,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一晃都下半年了】

回国四个月了,我竟然还在上海苟活着。

进入六月开始陆续有了自由,但心情还是灰色的。

开始找回美国的机会,一个看似很有戏的position我以为我志在必得结果莫名挂在了第三轮。

挂掉的当晚我就预感不对,一直迷迷糊糊睡不着像是在等邮件,

果然凌晨2点半,收到了拒信,心一下子沉下来,更睡不着了…

然而就难过了一天,在下半年的第一天早上,

又收到了另外一个之前面过一次的心仪职位又要重新开启流程的邮件,

感觉又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折磨了这么久,心态还是起起伏伏,看来修炼还是不够。

随着上海开始慢慢恢复,我竟然有时会觉得留下来也许不错。

但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工作,我真无法说服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耐心依旧在消耗着,好像要有什么东西去突破却无力展开。

我们二月中旬在美国寄出的海运行李终于历经四个多月的漂泊到货了,

从冬到夏,这几十个箱子不在身边也完全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

但如果真的当初把这些东西都丢掉我也是不忍心的。

所以你看,这就是人生,

你在乎的,和对你实际有用的,不一定有交集,但都不想放弃。

下半年会有哪些转机,或许会影响我接下来好多年的路。

只能再接着消耗我的耐心,耐心,耐心。

【循环隔离】

从2月26号落地上海起,已经断断续续被隔离了34天了。

21天的酒店隔离,加从4月1号封城在家到现在,

是全封闭的、足不出户的34天,而且还在持续,可能要到周末才有些许松动。

这大概是我人生里最长的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时间了,

哭过,骂过,心死过,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几乎放弃了美国的一切,回到这里,备受折磨。

我到底是图什么??

每天看上海的荒谬新闻,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无动于衷的冷漠,

和自以为感天动地的唐吉坷德们在大战莫须有的风车。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国家机器的厉害,

天真地以为几十年前的运动早已湮灭,不,它其实一直运转着,

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出来展示它的威力。

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为它辩解,为它防卫,

当铁拳终于打到你头上时才醒悟,才真切地感受什么是“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敢有什么期待了,经此一事,铁了心不会在此久留,

我不愿把事归咎到自己的运气不好,这就是体制问题啊!

【End of An Era】

今天是我在Google的最后一天,整整十年零五个月。


截图纪念:6个办公室,3个国家,8个职位,换过10个老板。

伤感是有的,尤其是这十年培养来的互联网使用习惯,一时间要适应别的还真要花点时间。

真正伤感的其实是对未来的忐忑和迷惘。

前一段在回国酒店隔离时一度很沮丧,有朋友帮我做内推,也有猎头来接触,

恰逢国内的互联网寒冬,再叠加疫情,流程都拉得很长,实在考验心态。


21天酒店隔离完,回家又碰上断断续续地隔离,

孩子学校停课,老公在家上班,一家六口,每天挤在一个屋檐下,更加考验心态。

看着在纽约的朋友们都陆续回去上班,感觉自己反倒像是自投罗网了。


但,怎么说呢,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回头路了,硬着头铺也要向前看。

曾经多次抱怨过美国的生活是温水煮青蛙,好,现在我这只老青蛙也鼓起勇气跳出那口温水锅了。

是被灶台的火烤熟,还是被锅外缺水的环境给渴死,

抑或运气好跳来跳去找到了那口活水小溪,游进大湖,不敢奢求,但且期待吧。


感谢Google, 这十年也算没有白辜负,就当毕业了吧!


【没那么好卖】

欧洲回来后的这个月全在折腾卖房子。

先是找了包工头来把家里需要补漆和其他修补和剔除的地方都搞定,

又找了清洁工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再接着请了staging company来把家里装饰了一番,整个家的气质顿时提升了不少。

最后是摄影师来拍了照片和录像,以及整楼的户型扫描。

我的中介赵小姐是Short hill和这附近几个镇的华人头部中介,

她很兴奋地跟我说迫不及待地让我们家房子赶快上市!

她1月初代理的一套房子搞了一个周末的open house后就收到了高于要价10万的价格成交了。

身边的朋友知道我要卖房子也都说现在是个好时机,房源少,买家多,都要加价买。

于是我就过于乐观了,天真地以为我们家的房子也会变成香饽饽,多个买家来竞价。

上周open house了两天,络绎不绝来了60组人,感觉曝光度很不错,

结果这周一结束一个offer都没等到,周二终于来了个offer上来跟我们砍价10万,

我和赵小姐都懵了,怎么会这样?

后来赵小姐去跟买家经纪问反馈,大部分来实地看过的人都觉得我家的location不好,

可当年我们买这房子最决定性因素就是location ——离火车站近啊!走路4分钟!

然而这次来的人都普遍反应我家门口这条路太繁忙,以及南边的一排公寓楼离得太近,隐私度不好。

一直到周三我们都只有这个砍价的offer,我哭丧着脸跟澍说,

不是说现在都抢房子的吗?没有bid war也不至于连个正常的offer都没有啊。

他说,唉,那能怎么办呢,别人看不上的那些点,咱俩还觉得无所谓,

可能也就咱俩把这房子当个宝一样。

赵小姐说,现在还是卖方市场,这房子如果在网上挂得久了其实不好,

因为好房子一般挂出去2周内就会被抢掉,挂得越久越难卖,就像剩女一样。

她建议我们这周就不做open house了,只接受买家中介带来看的预约参观。

周三下午5点半来了一个黑人中介带了家华人夫妻和他们2岁的孩子来看,

当时我在家,领着他们逛了一下,因为他们的中介在,全程也都讲英语,故没抱太大希望。

没想到周四早上赵小姐给我们发消息说他们下offer了,

虽然还是比我们的要价低,但没低太多,可以再谈。

于是开启了counter谈判,几个来回把价格定在了一个双方合适的空间,我们还答应送他们很多家具。

赵小姐这边还帮我们约了几个买家中介的showing,集中在明天,

但跟这对华人夫妻已经开始走律师审合同的流程了,周一在律师审好前如果还有别的好offer进来,

我们还是有机会退出去跟进更好的offer的。

这真是一场心理战。

作为卖家,在卖方市场的情况下,惨遭滑铁卢,要怎么稳住情绪降低期望再把价格慢慢谈回来。

赵小姐也是身经百战,每一步都帮我们参谋,并为我们争取到一个周末的时间再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可能真的是我们眼光有问题,还是卖房子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哪怕外部环境看起来很有利,也真不代表你就一定能设个乐观的期望。

这次是真领教了,只是觉得有点小对不起自己这两个多月花在这房子上的心血。